没有人预料到,在全球尚未走出金融危机阴影的情况下,中国的房地产却在今年迅速打了个翻身仗。
从今年二季度起,多个城市的房价重新走上了上涨的道路,原本观望的市场很快就被交易火爆所代替。
根据国家发改委、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,今年11月,全国70个大中城市房屋销售价格较去年同期上涨5.7%,涨幅比10月扩大1.8个百分点。自从6月全国房屋销售价格同比恢复正增长以来,房价已经连续6个月保持同比增长。
“今年房价的上涨速度太快,很多城市的房价已经超过了2008年的最高点。”我爱我家房地产经纪公司控股公司副总胡景晖说。
与房价快速回涨步调一致的是,地价在今年也屡创新高,地王不断刷新。
只是,与以往不同的是,今年的市场中,国企成了一道扎眼的风景。各地地王的不断涌现,多数是国企称霸,而这些国企中,很多甚至从未涉足过房地产行业。
地王频出 国企称霸
由于受全球金融危机的影响,直到今年一季度末,全国房地产市场行情并不看好,地方政府对土地拍卖担心不已,2008年的流拍发生了太多,开发商没有兴趣拿地。
在北京,2009年计划供应住宅用地(含政策性住房用地)共1300公顷,而2008年这个数字为1700公顷,同比减少24%。
今年3月,北京市土地整理储备中心相关负责人曾透露,北京今年将可能推行勾地制度,来提升出售土地的吸引力。这位负责人表示,2008年北京很多土地都是以底价出让,土地吸引力不大。
勾地制度来自香港,是为了避免土地拍卖乏人问津而在拍卖之前增加一个保险程序,由感兴趣的开发商对土地开出最低价并交纳一定的保证金,如果开发商的报价符合这个地块的市场评估价,这块土地就会以公开招标或拍卖的形式出售,如果拍卖中底价不保,政府就会收回土地。
这个制度就是为了激活土地交易。
然而,北京市没来得及推行这个制度,土地市场就咸鱼翻生了。
5月21日,北京市朝阳区广渠门10号地在经过十几轮竞拍后,由富力地产以10.22亿元的价格拍下。这个成交价,是挂牌起始价的3.42倍。而这块地在2008年曾被暂停交易。这个价格的成交一度让业界惊讶。
广渠路10号地拉开了地王诞生的序幕。采集者退散
一个月之后,北京祈连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、成都中泽置业有限公司、中化方兴三次刷新纪录。其中,中化方兴以40.6亿元的成交价拍得广渠路15号地,更是一度成了全国地王。
11月20日,大龙地产耗资50.5亿元拿下北京市顺义区后沙峪镇的天竺开发区22号住宅用地,创下了北京市2009年首个成交总价超过50亿元的新地王。
不仅北京,在上海、深圳、宁波等城市,地王相继出现,各个城市的地王竞相赶超。
如此疯狂地拿地让人惊讶,而更让人惊讶的是,这些疯狂拿地的开发商中,国企竟然成了主力。
中化方兴是中化集团公司在香港注册的全资子公司;成都中泽置业的母公司是中国电子信息产业集团,大龙地产是顺义区国有企业。以70多亿元的价格吃下上海地王的中海地产也是国企,还有中粮旗下的中粮万科、中远集团的远洋地产、保利地产……中国电信也在11月发布公告表示要进军房地产业。
除了传统的国有地产公司外,2009年,那些原本从事钢铁、电子、粮食、能源等行业的国有企业,纷纷踏进房地产行业。
这些国有企业的大手笔让那些民营地产公司节节败退。
在广渠路15号地竞拍中败给中化方兴时,SOHO中国董事长潘石屹当场就向中化方兴工作人员大喊“你牛!”之后更是公开表示国企拿地根本不算账。
国企为什么要做地王
有统计显示,地方政府50%以上的收入都来自土地收益。邹晓云觉得,政府控制土地的目标是为了让大多数人有房子住,但现在却离这个目标越来越远。
制度层面上,国土资源部早就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来限制开发商囤地,比如闲置超过一年的土地要征收20%的闲置费,超过两年没有开发的要无偿收回。
然而杨少锋却告诉记者,全中国加在一起,闲置地被收回的不超过5例,这个制度已经形同虚设。
邹晓云告诉记者,土地闲置,最大的问题是政府自身造成的,让地方政府打击自己闲置土地的行为,几乎没有可能。而对于打击开发商囤地,没有哪个地方政府愿意做。
地方土地管理部门的工作人员曾经私下向邹晓云诉苦:打击囤地这么复杂的事情对土地管理部门没有任何利益,风险却很大。开发商多多少少都与地方上层人物关系微妙,一些开发商甚至还有非常的势力,土地管理部门并不敢轻易得罪。
在制度层面,我国还没有这样的机制来打击囤地。
“由谁来执行打击囤地的行为呢?政府只是批地、卖地,没有兴趣打击囤地。”邹晓云说,开发商、地方政府不断炒作土地的稀缺性,抬高地价、房价。实际上,土地大量闲置,相对房地产需求来说,土地的供应很充足。
土地改革前景不容乐观
“从宪法、土地管理法来看,并没有政府垄断土地交易的规定,但在各地的实际运作中,无一例外地由政府垄断。”邹晓云说,政府应该只是监管,不应该参与到交易环节当中。各地政府之所以垄断土地交易,一方面是为了监管方便,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赚取土地收益。
在邹晓云看来,政府只能储备公共用途的土地,例如保障性住房的土地、公益事业所需的土地等,其他用途的土地要从市场来。如果能够做到土地供应的多元化,不会出现地王频出的现象。
而要做到这一点,就不得不提到土地改革。
2008年10月19日,十七届三中全会通过《中共中央关于推进农村改革发展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》。这个文件指出,按照依法自愿有偿原则,允许农民以转包、出租、互换、转让、股份合作等形式流转土地承包经营权,发展多种形式的适度规模经营。
这个文件的出台被认为是新的土地改革的序幕。之后,在浙江、成都、重庆等地,土地改革的试点已经开始。
这些试点曾让很多人报以期望,但在邹晓云看来,土地改革的动静虽然很大,但效果并不突出,土地改革的前景也不乐观。
“从政治层面上看,农民社保、就业、城市化资金来源等问题难以解决,如果找不到稳妥的办法,会影响到农村的安定,注定了中央不可能把农村的土地放开,未来几年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动。”邹晓云说。
对现有的几个土地改革试点进行了解研究后,邹晓云发现,由于上述原因的存在,农村土地根本流动不起来。
在邹晓云看来,如果能改变一下现有的开发模式,把土地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地卖,甚至是一栋楼一栋楼地卖,就能打破开发商的垄断。因为土地变小了之后,进入开发建设的门槛就降低了,一些人合伙的集资建房也就有了可能,房价就不再由开发商决定。
“小区的绿化、公共设施、建筑风格等规划,政府有理由、有条件,也有能力来做,不应该像现在这样都交给开发商。现在的开发商权利太大。”邹晓云说,如果政府把小区的规划做好了,小区内的土地也实现了一小块一小块地出售,垄断被打破了,房价就不至于涨得离谱。